8月19日是第六个中国医师节。传白衣使命,承医者初心。传承是中医药学的基石,也是中医药人的使命,正是数千年来的薪火相传,中医药的文化基因得以保存,中医药理论技术得以继承创新。如何让中医的传承生生不息,记者采访了江苏的几位中医大师以及他们的传承人,听听他们的感悟。
扬子晚报/紫牛新闻记者 许倩倩 于丹丹
(资料图)
见习记者 赵晨
学科传承
几代人一脉相承让“小儿科”成为“大学问”
自古以来,民间有“宁治十男子,莫治一妇人;宁治十妇人,莫治一小儿”的说法,小儿病难治,中医儿科医生尤其不好当。江苏省中医院儿科是国内成立最早的中医儿科,学科历经六十余载的建设,已经发展成为全国重点学科,首批国家卫生部重点临床专科,国家区域诊疗中心,成为中医儿科“国家队”。“小儿科”做出“大学问”,这其中包含着几代人一脉相承,共同努力的心血。
省中医院儿科创始人江育仁教授是我国著名的中医儿科泰斗,他致力于中医儿科临床70多年,提出一系列创见性的儿科学术观点及治法方药,为现代中医儿科留下浓墨重彩的一页。
全国名中医汪受传教授是江老的研究生和师承弟子。汪受传聊起自己的恩师,崇敬与缅怀之情溢于言表。他回忆说,“江老能够与时俱进,顺应时代变化,对儿科不断进行深入研究,这一点对我的影响很大。”汪受传教授告诉记者,他在做学生时,江老就要求他做一个“能看病、能写作、能讲课、能科研”的“四能”之人,他也用导师“四能”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学生。
怀着为中医儿科培养后续人才的信念,汪受传教授在三尺讲台上站了40余年,一直坚守在教学第一线,他对中医教育有着无比的执着,对学生更是充满了赤诚的爱。他培养并指导了全国中医儿科学最年轻的教授、博导,为学科的发展储备了一批高水平人才。“我时时想的就是,我们不仅要将每节课讲好,将不同层次的学生带好,还要让我们的教学随着时代而进步。儿科的疾病谱在不断更新,我们培养的学生要适应时代的需求。”
“谦谦君子,厚德载物”,汪受传教授是同道心中的学者大家、学生心中的师表楷模。江苏省中医院儿科赵霞主任中医师告诉记者,她还记得1996年,第一次见到汪受传教授,汪老渊博的学识和儒雅的风范深深吸引了她。赵霞最后决定报考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儿科学的博士,从成都一路追随来到南京。“一眨眼,跟着汪老师学习已经22年了。”赵霞成为博导后也将这份严谨、认真传了下去。“我们常说,汪老的学生可能不算是最聪明的,但是一定是踏实、勤奋的。”汪受传教授的学生徐珊说,汪老“认真做事,低调做人”的处世态度对她影响很深。
在南京中医药大学,汪受传教授捐赠百万元设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奖学金,用以奖励品学兼优的青年中医学子,“我个人的经历,和我许多学生的经历,都验证了‘知识改变命运’这个真理。”汪受传教授说,“我们中医药事业的发展,确实需要传承、创新。我要尽一点自己的微薄力量,对年轻人愿意在中医药学方面去钻研,去发展,起一个小小的促进作用。”
科技传承
从“不褪色的铅笔”到8万份病案传承插上“科技的翅膀”
国医大师、南京中医药大学终身教授周仲瑛从事中医临床、教学和科研工作70余年,是新中国中医教育事业和中医内科学科的开拓者之一。周老一直重视中医薪火传承工作,在他看来,“温经典、传师道、重临床、善感悟”是中医学术水平得以不断提高的必经之路。
熟悉周仲瑛教授的人都知道,几十年来,无论是给学生还是给同事修改审阅文章,每一个字、每一个标点他都会仔细地看,而且都是用铅笔做批注。“他做学问非常地认真,总是拿一支铅笔划来划去,跟学生去讨论,修改他自己的一些观点。”周仲瑛传承弟子、中国科学院院士仝小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回忆说,周老多年来始终没有改变的,就是“倾听”,哪怕是和自己相左的观点。
铅笔的字迹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去,但周仲瑛大医精诚的风范在学生心里永不褪色。2005年,周仲瑛传承工作室成立,8万余份病案、3万余例患者资料的智能数据库建设,为中医传承插上了“科技的翅膀”。
周仲瑛教授深知,病案是中医学术传承的最佳载体之一。病案不仅是名医医疗活动的真实记载,而且反映了历代医家宝贵的学术思想与临床经验,尤其是那些“有头有尾”的有效病案,多是中医学术创新的源泉,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。
“正是因为周老在几十年的带教过程中,特别注重临床一手资料以及病理的积累,而不是仅仅靠回忆,才给我们传承的临床科研提供了素材。”国医大师周仲瑛传承工作室主任叶放教授说:“经过这十多年的探索,我们用计算机,用AI技术,用多种的数据收集方法,包括反复地向周老求证。在周老指导下,我们整理了一系列的周老的学术思想、成果,也探索了一种新的传承方法,这种方法目前国内都在推广应用。”
叶放教授说,有了信息技术的帮助,繁重、浩瀚的病案整理工作变得更加高效。使实时保存、整理和挖掘名老中医临床经验成为可能。工作室的老、中、青三代付出了十余年的时间,接力完成这份厚重的“传承”使命。
家族传承
跨时代传承 中医“朱家军”承先启后
他是我国最早撰文提出辨证与辨病相结合的医生,他倾囊相授诊治疑难病的诀窍,并认为世上只有“不知”之症,没有“不治”之症……他就是国医大师朱良春。值得一提的是,朱良春教授把他的儿孙们都领上了中医传承之路,家族17人从事中医药工作,被称之为“朱家军”。
1937年11月,朱良春幸运地遇上了中医大家章次公。章次公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的一生。毕业前章次公先生赠送朱良春一枚印章:“儿女性情、英雄肝胆、神仙手眼、菩萨心肠”,这是凝聚那个时代中医使命的嘱托,朱良春以自己的一生践行了老师的嘱托。朱良春教授的小女儿朱剑萍说:“后来在我们子女行医的时候,以及他的学生来拜师的时候,朱老都把这16个字的精神,传授给了我们。”
朱良春教授努力发掘民间祖传秘方,造福于民众,将蛇医季德胜、专治淋巴结核的陈照、专医肺脓肿的成云龙等“土郎中”请进医院,开设专科病房,帮助他们整理经验,搞研发,成就了南通市中医院“三枝花”的杏林佳话。
早在20世纪40年代,朱良春即开办了南通中医专科学校,进入中老年后,朱良春更是把培养中医优秀人才作为自己的天职。通过临床传帮带,指导进修,授课,组织专题系列讲座,著书立说,以及平时的身传口授等途径,悉心培养了在国内中医界有影响的弟子百余人。
朱良春教授的二女儿朱建华告诉记者,父亲就是本着“知识不带走、经验不保守”的这种胸怀,准备把自己80年医学上的积累和实践与经验和盘托出,奉献给社会。“在朱老生命的最后两年,应多次邀请出版《朱良春全集》。在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以后,他就起早贪晚地工作,他实际上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不太好,所以他是拼命跟时间在赛跑。”